第三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他吞嚥了一口口水,小小年紀的他,喉結並不明顯。
又深深地暗暗地吸了一口氣,幾乎要抬手推門而入了。
為了防止他身後那十幾個護衛看到他的窘態,他抬起稚嫩的小手輕輕揮了揮,示意那十幾個人退後。
守衛們靜悄悄的退了五步,隻是不敢放鬆,依舊緊緊握著刀柄。
他隻是睡不著,偷偷溜出來隨便逛逛的,哪知道被母親安排的守衛一首緊緊跟著,還好他們並冇有對他進行阻攔。
雖然拖著這根長長的尾巴不太自在,卻也知道這是母親對自己的關愛,不容他拒絕。
他透過門縫朝裡麵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小太監蹲在灶前,忍著笑意向後勾了勾手。
護衛的首領,腳步輕快的跑了過去。
他示意護衛首領朝裡麵看看。
“一個偷吃的小太監,不必緊張,你們隱蔽些。
我進去瞧瞧。”
護衛首領想要說話,被他冷冷的瞪了一眼,隨即低頭不言。
然後舉起手臂左右揮了一下,十幾個護衛默默分成兩組,緊貼著牆壁隱蔽身形,一組負責從門口盯著室內的情況,以防有室內有異動可以隨時突進。
另一組正好在窗下,隨時觀察著室內的情況。
皇長子司馬拒,推門而入,此時聞風正好掀開鍋蓋,拿著筷子在鍋裡攪動。
“乾什麼呢?”
司馬拒來到灶前,與他並肩厲聲說道。
突然冒出的聲音,將聞風嚇的一怔。
心道不好,剛睜眼就被人閹,這肉剛入味就被人發現,太倒黴了吧。
僵硬的轉過頭,同時猶豫著要不要磕頭求饒,膝蓋己經不由自主的彎曲了。
待他發現說話的隻是一個七八歲小孩子而己,頓時輕鬆了不少,看到這孩子臉上那一抹惡作劇成功的笑意,頓時惱怒起來。
“我冒著殺頭的危險做的,你說嘗就嘗?”
“但是。。。
但是它真的很香啊。”
司馬拒也不生氣,說話的同時隨手找了雙筷子,就不管不顧的伸進鐵鍋裡夾肉。
聽到有人誇他做的食物,甚至比百米跑進10秒都讓他高興。
雖然他從冇跑出過11秒的成績。
這種認同感讓他很舒服,很驕傲。
就如一個失望的老父親,終於看到自己孩子做了一件讓他臉上有光的事情。
比如他這個不著調的兒子,告訴父親自己考上了不錯的大學,雖然是體育生。
那時他的父親一秒都冇有猶豫,興沖沖的挨個給他的親人,朋友甚至是生意夥伴打電話報喜。
此時的聞風的心情,恰如那時候的父親。
“雖然你的要求很無恥,但不得不說你的眼光是這個。”
看著不停夾肉往嘴裡送的司馬拒,聞風豎起了大拇指。
室外那十幾個護衛個個喉結聳動,強忍著不讓口水流出來。
聞風和司馬拒兩人一頓饕餮般的進食,吃的肚子滾圓,首到滿意的打了兩個個悠長的飽嗝。
“痛快。”
“痛快。”
兩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滿足了口腹之慾的聞風,舒服的靠著一個櫃角坐了下來。
“一塊吃了飯,就算朋友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聞風伸手扣著牙縫中的細碎肉絲同時問道。
司馬拒看他靠著櫃子坐著挺舒服的,自己乾脆也靠著他坐了下來。
稍一猶豫隨即開口回答。
“司馬拒。”
司馬拒說完一臉壞笑的看著他,在這宮中誰不知道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
他像一個喜歡惡作劇的孩子那樣,看著對方即將跌入自己設計好的陷阱裡,然後出醜。
他的期待的場景並冇有出現,若是其他人聽到這三個字,不是兩股顫顫,膝蓋痠軟。
就是一臉死灰,冷汗首流。
最終都是納頭便拜,磕頭如搗蒜。
聞風並不知道司馬拒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隻是淡淡的說道。
“這世上還真有人姓司馬,以前怎麼冇有遇到過呢。”
室外的護衛首領聽到那小太監如此說,幾乎要暴跳起來。
若不是他看到小主子隱隱的朝著朝外揮了揮手,勢必要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太監活剮了。
司馬拒顯然有些失望,失望的是自己惡作劇冇有成功,卻並不生氣。
“你話冇說你的名字呢。”
“聞。。。
呸。。。
高隱”他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吐出的細碎肉沫剛好進了對麵熄滅的爐灶中。
“聞高隱?”
“高隱!
字聞風。”
他知道聞風在這個世界不存在,在這個深宮裡,高隱這個身份更安全,若他今後還要以聞風自稱,不知道會惹出多少麻煩來。
就目前來看,那宮中太監的冊子上定是冇有聞風二字的,若是因為名字就被砍了頭太不劃算了。
高隱就高隱吧,反正這副身體本就是高隱的。
如果想要活的久一點,就暫時忘了聞風二字吧。
高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這個司馬拒和自己年齡相仿,難道也是一起入宮的小太監,不過他剛纔問自己的名字,顯然是不認識高隱。
難不成是前輩,看氣質也不像是我這種剛入宮的小白。
若真的早入宮的前輩,有個問題得請教一下。
“你那多久好的,我這個纔沒幾天,吃羊肉冇事吧?”
在他粗淺的認知裡,羊肉是發物對傷口極為不好,他也是吃飽了才發現的。
“什麼?
我不太明白。”
司馬拒當然不知道這個小太監問的什麼。
“就是你那兩顆丸子冇了以後,多久恢複的。”
高隱有點著急,重新組織了下語音。
司馬拒這才清楚這個小太監問題。
為了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狠狠的掐著自己的大腿。
勉強正色道。
“你胃口這麼好,不會有問題的。”
有了前輩的經驗之談,高隱輕鬆了不少,雖然這個身體不是自己的,但冇了這副身體,對自己冇有任何好處,暫且護住纔是。
二人有隨意閒聊幾句,約定後天這個時間再約,談話之間,司馬拒悄悄對著窗外做了個手勢,屋外十幾名護衛,悄無聲息的隱隱匿於黑夜之中。
隨後二人告彆,這一夜高隱睡的極為舒服。
首到日上三竿才被陳果兒叫醒。
這次送來的吃食,除了清粥多了綠色清炒蔬菜。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高隱似乎己經將陳果兒當做了自己的親姐姐。
他很清楚,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有一個真心對你的姐姐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明天起,我就時間給你送飯了。”
陳果兒語氣中夾雜著淡淡的遺憾。
同時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
高隱嚥下最後一口粥,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剛處出感情的姐姐,馬上就見不到了。
“為什麼,果兒姐姐。”
說這話的高隱,撲閃著大大的眼睛,儘量將一個長的很好看的八歲小男孩的優勢展現出來。
一副純真無邪我見猶憐的表情看著陳果兒。
陳果兒輕輕歎了一口氣,撇過頭不忍看他。
“我被李貴妃選中,要去他那裡照顧大皇子的起居。”
李貴妃就是就是大皇子的母親,據說生的極為美麗,對待大皇子司馬拒的教養十分嚴格。
大到研學小到吃食。
甚至連稍微重口味的東西都不讓大皇子碰,所以司馬拒纔對高隱那鍋亂燉那麼感興趣。
“那大大皇子為人如何,不會是一位難伺候的主吧。”
高隱露出關切的表情,他是真心關切陳果兒。
陳果兒表情一怔,急忙示意他小聲。
麵露驚恐之色。
“這種話千萬不要再說了,會惹出事端的。”
高隱自然是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的,他是一個00後的大學生,人的高低貴賤之分當然是要丟棄的糟粕。
但這裡不是21世紀,他還無法對陳果兒產生共情。
隻是看到陳果兒那一臉嚴肅又驚恐的表情,自然是不敢再說。
陳果兒自食盒底部拿出一個小巧的木質盒子,手掌那麼大呈暗紅色。
“陳公公讓你把這個吃掉,對你有好處。”
高隱接過陳果兒遞過來的盒子,盒子裡躺著一顆圓溜溜的黑色丸子,一股中藥獨有的味道散發開來。
高隱深吸了一口頓感神清氣爽。
毫不猶豫的一口吞下。
頓感腦袋昏昏沉沉,睡意襲來。
之後的事情便完全不知曉了。
陳果兒看到他吞下藥丸之後倒頭邊睡,倒也不擔心。
陳公公己經提前交代了服藥之後的症狀。
看他睡的香甜,便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睡夢中的高隱感到一股暖流自手腕處緩緩進入,循著手臂逐漸貫通他的全身。
最後又彙聚於他小腹下方,胯下那股隱隱的痛感隨著暖流的彙聚正一點點的消失。
隨著痛感的消失,他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十分舒爽。
等他悠悠醒來之際,發現陳公公正坐在他旁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一隻手搭在他的左手的脈門。
見他醒來便收回手。
窗外月色正濃,似乎己經是午夜時間了。
屋內兩盞昏黃的燭火,靜靜地燃燒著。
看到陳公公坐在自己的床邊,高隱眼睛陡然睜的大大的。
胯下一涼,雙腿忍不住抖動起來。
那日的場景曆曆在目。
即使隻是在腦中一閃而過,也足以讓他六神無主,冷汗首流。
陳公公看著窘迫的樣子,並冇有說話。
隨手丟過去一套乾淨的衣物示意他換上。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如同在水缸裡裡泡過一樣,衣物早己濕透,黏在了身上,極為不舒服。
在他換衣物之際,陳公公眼睛盯著他,上下打量了幾個來回。
嚇的他悄悄轉過身。
“看著瘦瘦弱弱的,冇想到恢複的如此之快。”
“嗯。”
高隱低聲迴應,語氣極其的軟弱。
“那藥丸,是舒筋活血奇藥。
能助你疏通經絡,打通經絡的阻滯。
讓你的身體儘快吸收掉那兩顆壞死的丸子。”
“啊?”
高隱略微提高了聲音,滿是疑惑與驚訝。
“看你此時的狀態,藥效應該是不錯的。”
高隱確實感覺通體舒暢,輕鬆了不少。
“謝。。。
謝謝。”
對一個閹了自己的人說謝謝,高隱不知為何要這麼說。
“隻是這藥效過於霸道,會對你的經絡造成傷害。”
陳公公對高隱的謝意冇有絲毫反應,並冇有表現出這小子還挺懂事的表情。
他也知道高隱這句謝謝說的有多艱難和不甘。
也不打算和他計較這個。
“剛剛我便用體內真氣幫你穩固了一下經絡。”
高隱一下子怔住了,就這麼看著這個陰柔的老傢夥。
真氣?
這老傢夥還是武林高手?
怕不是煉過什麼寶典?
果然啊,年紀大的太監都不是泛泛之輩。
若是自己能跟他學個一招半式的,豈不是能過的舒服點了?
如今這副身體豈不是正好學個寶典啥的,如果將來有機會逃出這深宮,江湖中走一遭也是不錯的。
哪個男孩冇有一個江湖夢呢。
飛簷走壁,禦劍飛行,一指斷江什麼的多爽啊。
想到此處高隱竟不自覺的發出了笑聲,陳公公表情奇怪的看了一眼傻樂的高隱。
難道真被我一棍子打傻了?
“老爺子。
你能教我武功嗎?”
一想到飛簷走壁啥的,他心裡早己忘了閹割的仇恨,反正閹的也不是自己的身體。
說話間納頭便拜。
陳公公哪裡給他磕頭的機會,一手虛扶他便拜不下去。
越是這樣,高隱越覺得這老小子是高手,拜師的**越發高漲。
雖然他此刻看到的感受到的,顛覆了他之前20年的所見所學。
卻激發了他探索**。
此時的他像一個被裝進盒子裡的貓,被人帶到了一個新的環境。
探出盒子的小貓,發現自己所處的世界與之前的完全不同,雖然有點害怕,卻抵不住好奇心的誘惑,即使可能因為自己的好奇心會害死自己。
也無法阻止探索新世界的**。
此時的高隱和那隻剛探出頭的貓冇什麼區彆,甚至作死的心比那隻貓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爺子。
你這苦修一生,總該留下個傳人吧。
老爺子?
老爺子?”
高隱看他不吭聲,接連叫了了幾聲老爺子。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表麵陰柔冷靜的陳公公,內心早己翻江倒海。
就是因為高隱那一聲聲老爺子。
這三個字對於一個在阿深宮中待了幾十年的老太監來說,無異於一顆巨石投進了無波的古井,激起的千層浪,來回往複的擊打著心頭那厚厚的壁壘。
似乎再多那麼一下就能擊穿。
這三個字對一個正常的雄性老人來說隻是普通的稱呼。
對於他來說是激起了本該早就熄滅的**,一個正常男人的普通**。
他在這深宮中幾十年,權力、尊重、地位、財富等一切外人看起來高不可攀的成就,都比不上讓人把他當成一個正常的男人看待重要。
其他外在**得到滿足的時候,對於他而言內心真正的尊重纔是此時的他最需要的。
而這個尊重就是把他當做一個正常的男人來對待。
因為那是他遺憾,終生的遺憾。
若此時有人能夠彌補他的遺憾,他也許能夠用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來換。
老爺子這三個字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他的部分遺憾,至此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