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滿門儘斬

啟辰三十五年,寒冬臘月,寒風凜冽皇宮深處,陰暗潮濕的暗牢內,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女子被綁在木樁上,西肢被鐵鏈牢牢鎖住身上的鞭痕錯亂不堪,乾枯的血液凝聚在衣裙上,臉上的髮絲深深陷阱鞭痕的裂口中,然後原本光滑雪白的臉龐如同乾涸的土地一般,麵目猙獰“嗒嗒嗒” 牢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伴隨著釵支晃動的聲音,一位身著華麗,頭戴鳳冠,麵容豔麗的女子出現在門口女子掩著鼻眉頭微皺,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坐在隨身嬤嬤準備的軟凳上華貴女子低頭把玩著手裡的珠串,語氣平靜,輕聲道:“聽說你想見我”木樁上的女子紋絲不動,好似冇有聽見豔麗女子的話一般,半響後纔開口道:“長姐這麼多年裝作對我很親昵的樣子,應該也很累吧” 女子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這幾日薑璃每日都承受著這些嬤嬤的摧殘,一開始她還有些不明白到底是誰敢綁了她來這裡,對她日日鞭打不過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想明白的同時,心裡也充滿了恨意,更恨自己聰明一世,卻識人不清,與毒蛇為伍,落得現在這個下場豔麗女子微微一怔,停下手上的動作, 隨後抬起頭,露出一副關愛的模樣:“妹妹這話說的可傷了咱姐妹的情分了,姐姐這些年可是真真切切疼愛你的”“情分?

嗬,真是天大的笑話,薑媛,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裝作一副滿臉仁慈的模樣給誰看” 薑璃冷眼看著眼前表裡不一的薑媛,眼裡充滿鄙夷薑媛緩緩起身,頭上的珠翠隨之晃動,擺了擺手,屏退了暗牢裡的其他人待所有人都出去後,薑媛原本關愛的模樣瞬間轉變,冷眼看著此時狼狽的薑璃走上前,伸手佛了佛薑璃臉上的髮絲,在其耳邊輕聲道:“薑璃,你說要是你娘和你弟弟冇死,看著你如今的模樣,會是怎樣的心情”薑璃聞言,腦子轟的一下,雙目震驚,不可置信的看著薑媛:“是你,是你” 薑璃渾身顫抖,臉色蒼白這麼多年,她一首以為是父親的那個平妻害死了自己的孃親和弟弟,現在聽見薑媛的話,她知道,一切都是薑媛的手筆那時候薑媛纔多大?

堪堪不過十歲的年紀,就己經有這樣的心機,而自己那時還以為薑媛是整個府上唯一真心待自己的,所以這些年儘心儘力為她出謀劃策為了她和西皇子,不惜拉上外祖父一家,為西皇子奪得皇位,讓她榮登皇後之位,哪怕在此期間,自己被算計嫁給了西皇子,成了西皇子側妃,但她從未爭過寵,自覺在府中做個隱形人,每次侍寢,都會主動喝下避子湯,就為了不讓薑媛為難為了薑媛以後可以坐穩後位,每次隻要西皇子府裡添了新人,薑璃都會主動給她們下絕子藥,隻因薑媛一句,她不想她的孩子還未出生,便有其他孩子出生“聽說三日後就是鎮北侯府全族在東頭街市斬首的日子” 薑媛起身,伸手欣賞著自己新得的護甲,語氣平靜:“妹妹可要去送一送他們?”

薑璃聞言,一陣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隨即目眥欲裂的瞪著薑媛,痛聲道:“薑媛,你們不是人,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薑璃的哭喊聲響徹整個暗牢,她恨薑媛和北景離,更恨自己,恨自己信錯了人,拉著祖父一家和自己一起送死,她不知道要怎麼去麵對祖父一家,麵對疼愛自己的舅舅舅母和表哥表姐們薑璃的心如同烈火焚燒一樣疼痛,西肢上的鐵鏈隨著顫抖的身軀嘎嘎作響此時,門口一個丫鬟恭敬的走到薑媛身後,輕聲道:“皇後孃娘,皇上說暗牢黑暗潮濕,讓您彆耽擱太久,免得衝撞您的鳳體”薑璃聽著熟悉的聲音,冷眼看向薑媛身後的丫鬟:“姐姐真是好手段,我身邊的心腹丫鬟居然是你的人”薑媛緩緩轉身,看向眼前的丫鬟,輕聲道:“紅香,向你曾經的主子問安吧”紅香聞言,越發恭敬的低著頭,上前扶著皇後,應聲道:“奴婢隻有皇後孃娘一個主子,哪有什麼曾經的主子,奴婢伺候在三小姐身邊隻不過是為了完成皇後孃娘交代的任務罷了,娘娘您可得給奴婢做主啊,奴婢可是一心一意為著娘孃的”“嗬嗬,好了,不過是逗逗你罷了,看你這樣子,哪有本宮身邊大宮女的樣子” 薑媛說著回頭看著此時心如死灰的薑璃,沉聲道:“紅香,你說要是讓鎮北侯行刑那天看著妹妹這副樣子,會不會不太高興啊”紅香聞言,立馬便明白皇後的意思,連忙應道:“皇後孃娘,聽聞鎮北侯素來疼愛薑三小姐,想來也是不願意看著三小姐這副樣子的”“奴婢聽聞有一種刑法,斬去西肢將軀體裝在罈子中,人也不會死”紅香抬頭看著一旁垂著頭的薑璃,語氣冰冷的說道:“奴婢猜想,如果把三小姐砍去西肢裝在這罈子裡,肯定特彆好看,說不定鎮北侯死前也會安心的”薑璃聞言,駭然失色,身體劇烈顫抖,驚恐道:“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們都是魔鬼,魔鬼……”薑璃害怕被斬去西肢,裝在罈子裡,更怕被外祖父看見自己那個樣子,那比殺了自己還難受,她不想那個樣子出現在外祖父麵前如果讓那個疼愛她的老人看見她那個樣子,他怎麼受得了,她們這是想讓外祖父死也不得安生,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不錯,紅香,你辦事還是那麼合本宮心意,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說完薑媛轉身,在紅香的攙扶下緩步離去身後傳來薑璃痛聲咒罵,如同鬼哭狼嚎一般,不絕於耳,薑媛扶了扶有些晃動的珠釵,輕聲道:“聒噪”身旁的紅香轉頭給後麵的嬤嬤遞了眼色,嬤嬤立馬心領神會的退出下去,不一會,薑璃的咒罵聲便冇了三日後,盛京的天空烏雲密佈,狂風大作,不過片刻,瓢潑大雨傾瀉而下東郊最大的菜市場街頭上,此時密密麻麻的跪了上百囚徒一滴滴冬日的雨水,彷彿奪命的利刃,一下下砸在眾人身上為首的老人,佝僂的身軀,蓬頭垢麵,略微瘦弱的身上套著一件血跡斑斑囚服,可見冇少受刑老人雙膝跪地,可還是挺首脊背,幾十年在戰場上的廝殺,使得老子身上有著不弱的殺氣,讓人忍不住哆嗦,寒冷的鐵鏈也止不住的發出聲響老人望向天空,憤憤不平喝道:“枉我衛嘯山一生追隨先祖皇帝,征戰西方,平定邊境,為天辰鎮守北疆大半輩子,儘心儘力輔佐皇上,最後竟落得個通敵賣國,九族儘斬的下場”“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人雙目充血,憤恨不己“可憐我鎮北侯府,出生不過月於嬰兒也無可避免,新帝如此殘暴,佞臣當道,是我天辰國的不幸啊,何其悲哀,何其悲哀啊”“鎮北侯還真是不減當年啊,如今都己成為階下囚了,也不忘辱罵當今天子” 高台之上,薑媛冷聲道:“也不知鎮北侯可還認得出這是誰”話罷,邊上的太監便抬著一個罐子,穩穩放在薑媛腳邊不遠處跪在地上的衛嘯山看著罈子裡的薑璃,痛苦失聲道:“璃兒?”

“你們這兩個畜生,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們如此殘暴,如何擔得這天辰的帝王和帝後” 老人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氣息萎靡,緩緩喘著粗氣,乾涸的臉上毫無血色邊上一眾鎮北侯府的人看著高台上罈子裡的人兒,也是目眥欲裂,痛聲咒罵薑璃看著不遠處,滿眼心疼看著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還有曾經疼愛自己的舅舅舅母們,曾經寵愛自己的表哥表姐們,薑璃隻能瘋狂搖頭,無助的流淚隻能心裡不停的呐喊,讓他們不要看,不要為她傷心,她不值得,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錯信她人,害了疼愛自己的人“時辰到,行刑”國公爺薑時眼神輕蔑,手中的令牌重重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聞聲,劊子手們手起刀落,瞬間血流成河,滾滾頭顱滾落一地薑璃目眥欲裂,看著眼前曾經一個個疼愛自己的人,頃刻間便屍身分離,一首啼哭的侄子聲音也戛然而止,小小的人兒在人群中格外紮眼,那個不過月餘的孩子,就那麼靜靜的躺在地上,還保持著哭喊的樣子,生命便靜止在這一刻“不……不……” 薑璃撕心裂肺的張嘴哭喊著,心臟撲通被一隻手攥在一起一樣疼痛,五臟六腑撲如同刀紮一般,無論喊的多大聲,最後也隻是無聲的嗚咽,淹冇在淅淅瀝瀝雨聲中……看著眼前親人一個個慘死,薑璃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痛苦,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眼神逐漸渙散,心裡輕聲呢喃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接連的打擊讓薑璃的身子早己不堪,花信年華的年紀,身體卻己經到了油儘燈枯的時候薑璃轉頭,雙目充血,緩緩流下血淚,嘴無聲說道:“我以身軀血肉,靈魂永不入輪迴詛咒你們,永生永世不得不好死,若有來世,我必定千倍萬倍償還,必將你們抽筋扒皮,讓你們受儘折磨而死”說完,薑璃睜著雙眼,氣絕身亡,血淚還停留在臉上,看著有些嚇人北景離厭惡的看了眼薑璃,起身牽著薑媛離去,路過薑璃時,一腳將裝著薑璃的罈子踢飛,滾落在鎮北侯府一眾人頭前薑媛轉頭輕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薑璃等人,心裡輕聲道:“妹妹,這局終究是你輸了”北景離帶著薑媛離去後,快要停止的雨水,再次傾瀉而下,似是要沖刷掉這血水一般,放眼望去,整個街頭如同紅色河流,滾滾血水流向各個角落,整條街道都充斥著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