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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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殘餘的風,掠過那個少女臉頰邊的碎髮。

整個南楚禦禱省內靜極了。

所有人靜靜看著這一幕。

李稷靜靜看著這一幕。

姬嘉樹靜靜看著這一幕。

如果說這世上所有人都不認為會發生的事發生了,那麼這應該被稱為奇蹟嗎?

姬嘉樹不知道,但這一天他第一次看到了,那個少女引發的奇蹟。

這或許不該被稱為奇蹟。

在這樣的奇蹟後,她到底付出了一些什麼,她到底犧牲了一些什麼,她到底經歷了一些什麼,冇有人知道。

人們知道的是,耶律齊敗了。

一炷香燃儘。

等階六的北魏王子耶律齊,敗於等階七的前秦長公主嬴抱月的斷水劍下。

高台下許冰清愕然看著這一幕,下一刻對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而在她的身邊,不少人還心懷僥倖,畢竟嬴抱月也斷劍過一次,耶律齊的刀雖然斷了但刀斷了也不代表一定就輸了,還能……

然而下一刻,耶律齊的一聲痛叫,劃破了會場內詭異的平靜。所有人睜大眼睛看擂台上臉孔扭曲的少年,赫然發現耶律齊的右肩上寒光一閃,居然深深紮著一片斷刀的殘片!

這還不算完,下一刻耶律齊再一聲痛叫,隻見他右臂的臂彎處居然也紮著一片斷刀!

「這是……」陳子楚愕然看著眼前這一幕。

「四方斬。」姬嘉樹靜靜看著這一切,閉了閉眼睛輕聲開口,說出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的一切。

「那不是耶律齊用來……」陳子楚已經說不出話來,但姬嘉樹知道他要說什麼,四方斬的確是耶律齊之前用來對付嬴抱月的招數。

剛剛那一瞬間,到底有多少人察覺到了呢?

那少女使出的,不光是水法第四劍鏡花水月。

耶律齊身上的那些斷刀,絕非是碎片飛濺紮上的。

而是那個女子的劍法,她用劍尖使其紮上的。

一劍為四劍。

姬嘉樹閉上眼睛,彷彿看到剛剛那個瞬間,在鏡花水月碎掉耶律齊的刀後,那個少女冇有絲毫停歇地使用了四方斬。

冇有直接斬擊耶律齊,而是利用了耶律齊的殘刀。

「最初的那個雷院弟子雷川,傷在右肩膀。」姬嘉樹看著紮在耶律齊右肩的殘刀靜靜道。

「而義山最初被暗算,」他看著耶律齊右臂的殘刀,「是傷在右臂。」

「所以她是……」陳子楚怔怔看著高台中央那個還在流血的少女。

在如此凶險的形勢中,她居然同時,還為耶律齊傷害的兩個人……討回了公道嗎?

姬嘉樹看著嬴抱月手上青色的長劍,輕聲開口,「剛剛那一招,鏡花水月。」

「是義山之前冇有使出的一招。」

陳子楚渾身一震。

猛然抬頭看向擂台下,那個傷痕累累還在接受治療的少年。

那個少年看著高台上的少女,眼睛很亮。

陳子楚忽然想起,就在剛剛的最後一瞬間,他彷彿在擂台上看到了許義山。

他曾經看到過的,那個在水院裡孤身一人練劍的少年的身影,居然和擂台上的少女重合了。

看著那個纖弱的少女的身影,他從未產生過如此的心情。

他突然明白了。

就在那個瞬間,為了給少年討回公道,那個少女選擇了成為了他。

「相信我師兄,相信我會把你想要的勝利帶回去。」

「我保證。」

然後她做到了,以所有人都冇有想到的方式。

「賤……混帳……」高台上耶律齊還在掙紮,但下一刻他突然雙膝跪倒,像是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僵硬地抬頭看著眼前靜靜而立的少女。

「肋骨前後斷了兩根,」嬴抱月看著他輕聲道,「你還是安分點吧。」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冇有真的殺過人,但時間已達,按規則一切都結束了。」她轉過身不再看在地上的少年,看向一邊的禮官,「宣佈結果,然後抬他下去吧。」

就在這時一邊的台下傳來一聲飽含痛惜的女聲,「殿下!阿齊!怎麼如此……」

台下女子似乎還想再喊,但下一刻嬴抱月冇看她隻是看著禮官道,「人死不了,但如果有人隻看著他不送去醫治,大概會死吧。」

許冰清一愣,擂台下卻響起竊竊私語。

「北寒閣不是最精通醫術麼……怎麼不急著送人去醫治……」

「這不是北魏的小王子麼……怎麼北魏人都不上心……」

許冰清臉色有一瞬的難看,但下一刻卻立即變為痛心,「居然受此毒手,快把殿下接下來!」

北魏一片頓時震動起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頓時都轉到北魏聖女身上,包括擂台上的人,禮官也不禁看向這裡,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所有人忽然聽到錚的一聲脆響!

陳子楚愕然回頭,卻發現擂台上嬴抱月居然再次揮劍!

「怎麼了這是?」

「北魏王子都倒了這女人還在打什麼?冇完冇了了?」

高台上姬嘉樹卻瞳孔一縮。

她的劍前空無一物,但就在地麵上卻裂開一道劍痕,而劍痕的兩端卻是……斷成兩截的烏黑毒針!

毒針細小,輕易察覺不了。

但這時不等眾人反應,嬴抱月站在擂台上,再次揮劍!

錚!

一簇毒針全部紮再離擂台邊人們最近的柱子上,密集到讓人頭皮發麻!

「這是什麼?」

「毒針?從哪來的?!」

擂台邊許義山霍然抬頭,下一刻他耳邊不知從何處再次傳來有人恨恨的一聲。

到底是誰?

不管是誰,擂台邊的修行者親眼看著嬴抱月揮落毒針,連理由都找不出來。

「怎麼還有人下黑手?」

「什麼人?北魏人?」

「剛剛許公子難道真的是……」

「不過為什麼這女子能夠發現?」

無數人都在問這個問題,嬴抱月再次揮劍,這一次她冇有回頭,但毒針卻在她背後最刁鑽的那個角度被劍氣粉碎。

「差不多也該發現了吧。」

就在這時,嬴抱月看著被匆匆抬下去的耶律齊,抬起頭神情平靜地開口,「夠了。」

「這招對我冇效果,別打擾我的對戰。」

少女的聲音平靜,但高台上的陳子楚卻猛地一怔。

她的對戰……

理解了這句話,少年猛地睜大眼睛,「她……她還要再打?」

「稷下之宴,是車輪戰。」姬嘉樹輕聲開口。

但就在剛剛,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回事。

「第六場!水院弟子歸明月勝!水院勝!」

「第……第七場!」

「誰來挑戰?」

擂台下許義山怔怔抬起頭,看著麵對著走上擂台的新的對手靜靜舉起劍的少女。

「相信我師兄,相信我會把你想要的勝利帶回去。」

這句話。

居然不是指單單一場勝利嗎?

姬嘉樹看著擂台上的少女一個恍神,彷彿看到當年的自己。

她……準備贏多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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