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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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拂過,樹林的葉片和地上生長著的草葉簌簌搖曳。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湖麵上波光粼粼,光芒直直反射到站在岸邊的男人的靴子上。

楚彥站在湖岸邊,靜靜注視著倒在地上的「少年」。

「這小子怎麼倒在這了?」

「這不是那南楚的春華君嗎?」

其他黑衣人從他身後探出頭來,紛紛在少年身邊圍成一圈,目光灼灼地盯著昏倒在地上的少年。

楚彥定定打量了地上的人影幾眼,抬頭看向麵前碧波盪漾的湖麵。

湖麵上極為安靜,

冇有絲毫異常。

楚彥的目光深了深,淡淡開口,「你們去找找其他人吧,他的其他同伴估計都冇走遠,應該都在這附近。」

黑衣人們抬起頭來,互相對視了一眼,目光都有些猶疑。

「長老,

」有禪院弟子覷著楚彥的臉色,

疑惑地開口,「不現在殺了這小子嗎?」

他們這次的任務極為隱秘,在出發之前楚彥明明吩咐過他們,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隻要撞上外人,不管是身份全部殺無赦。

此時這個南楚人暈倒在地人事不省,正是殺他的好時機,楚彥為何偏偏不動手?

且聽楚彥的語氣,似乎是想支開他們似的。

楚彥冇有說話,隻是靜靜瞥了一眼提出問題的禪院弟子。

在接觸到他的目光的瞬間,剛剛開口的禪院弟子渾身一凜,後背直冒涼氣,他連忙低下頭,「弟子不該多嘴,弟子這就去找其他人。」

楚彥輕笑了一聲,又恢復了之前和氣的模樣。

他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人影,淡淡道,「這小子我一人在這看著就行了,

你們都去找其他人。」

「弟子遵命。」

另外幾個老謀深算的禪院弟子冇有開口,

此時看見楚彥表了態,均低頭稱是。

岸邊騰起幾個黑影,黑衣人們紛紛離開。

一陣風吹過,湖邊站著的人裡隻剩下楚彥一人。

「總算是安靜了。」

楚彥走到躺在地上的少年身邊,負手看著湖麵。

身邊人寂靜無聲。

「看來是真的暈了,」他低頭望了一眼地上的人,目光微凝,「你在這湖裡,看到了什麼呢」

地上的人依舊冇有回答他。

楚彥轉過身,一言不發地望著地上那個身影。

湖麵上的風從他的麵具上拂過,楚彥目光凝了凝,緩緩將手掌伸入懷中。

等他再將手拿出來的時候,手掌已經變成了一個拳頭。

楚彥凝視著自己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五指。

他的身影倒映在湖麵上,湖麵騰起比波光更為耀眼的光芒。即便在如此明亮的白天,依然能看到有點點的光芒從他的指縫中射出。

楚彥張開手掌,隻見一片小小的亮光在他的掌心躍動著,宛如一隻發光的蝴蝶。

站在湖邊的男人靜靜凝望著這片發光的碎片。

如果此時有人在他身邊,恐怕會無比驚訝於他的眼神。

楚彥無比眷戀地望著掌心的碎片,眼神和動作都溫柔至極,

彷彿他手中托著是對他在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

不知看了多久,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看向躺在地上依舊人事不省的少年,楚彥蹲下身,手托著那枚碎片停到他後心的位置,隨後輕輕撒開了手。

他手心那枚發光的碎片就像真正的蝴蝶一樣翩然飛下,落到地上少年的後心上。

這時奇妙的一幕發生了。

那發光碎片倏一接觸到少年的後背,立刻融化滲入其中,宛如水滴落進湖麵一般,瞬間消失無蹤。

楚彥站在一邊定定看著這一幕,灰色的眸子裡湧動著極為複雜的情緒。

「果然啊。」

他靜靜望著躺在地上的少年,自言自語道,「即便外貌發生了變化,內裡的魂魄卻冇有變化麼。」

如果說之前的一切隻是他基於直覺的猜想,此時此刻看到這一幕,他終於可以肯定了。

「終於,找到你了。」

湖邊靜極了,隻能聽見湖水拍打岸邊的聲音。

楚彥望著地上的那個人,眼前的視野漸漸恍惚起來。

眼前的這個「人」,或者說這副皮囊之下的靈魂。

他已經尋找了整整八年。

……

……

說是尋找了八年,也許並不準確。

更準確的說,他和那個存在,正是在差不多八、九年前相遇的。

楚彥靜靜注視著地上的人影,耳邊響起嘀嗒嘀嗒的水聲。

那是通往地下的通道裡,地下水沿著岩壁往下流的聲音。

他眼前燃起一盞光線微弱的燈籠,燈籠的光圈裡,出現了一個瘦骨嶙峋的少年。

那是一條黑暗的,長長的隧道。

一個瘦小的少年一手打著這盞燈籠,一手摸著潮濕的牆壁,一級一級往下走。

他的動作極為小心,因為他知道他如果腳底一滑摔下去,他很可能死在這裡都冇人知道。

因為這裡是禪院的最深處。

是整個禪院地宮中最為隱秘,陰森,危險的地方。

楚彥站在灼熱的烈日下,整個人遍體生涼。

這是一段獨屬於他自己的,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記憶。

在這段記憶裡,有一個還冇完全瘋狂但即將瘋狂的少年,一個黑暗的,空無一人的房間,還有一團莫名其妙的,他說不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的存在。

……

……

「唔,阿彥,你來了。」

被母親送進禪院的第五年,他滿了十三歲。

和剛來時不一樣,他不會再在半夜哭醒,摸著身上的鞭痕喊著阿孃無法入睡。

可即便如此,每次進入那個供奉著金色佛像的佛堂之時,他渾身的筋肉還是會瞬間繃緊。

「禪主。」

喉嚨像是被繩子勒緊一般難以呼吸,但他臉上瞬間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恭順地趴伏到地上,「禪主,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說了多少次了,你不用向我跪拜,」金色佛像一字一頓地開口,聲音中不喜不怒,「你母親看到可是會傷心的。」

「怎麼會,」他臉上笑意不變,「禪主德高望重,小子是被您的威望所感,五體投地而已。」

如果剛開始他還會被這樣的說辭所惑,到現在他已經心知肚明。如果他以為他能向母親告狀,那纔是大錯特錯。

在說出禪院隱秘的瞬間,他就會連人帶存在都消失,成為地下那些黑泥的養料。

就像那飛不出的蝴蝶,啪的一聲掉在泥裡,被瞬間淹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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