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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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音難掩心中的震驚,問道。

「雲中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晨光越來越明亮,站在雲首峰峰頂,雲霧從足底升起,可以看到極為壯觀的雲海。

曙日初照,浮光躍金,嬴抱月注視著眼前被朝陽染得五彩斑斕的雲海,視線有些凝重。

「雖然我見過雲中君,但我好像又冇見過他。」

慕容音聽得呆住,「什麼叫好像冇見過?」

「他就和當初那個硬塞給他的名號一般,」嬴抱月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像雲一樣。」

雲中君這個稱呼雖然位列八人神之一,但和其他神子不同,這個稱號顯然不是大秦朝廷封的。

像山鬼、東皇太一這樣的封號,都是新的神子誕生並參加完位階大典後,嬴帝親自為新的神子冊封的。

可大秦朝廷再瘋狂也不可能冊封一個西戎人,所以嚴格意義上而言,西戎國師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八人神,隻是因為境界相同與其他神子一起並稱了而已。

雲中君這個封號,當然不是嬴帝挑選的。

當年發現西戎出現了一位等階二的修行者時,《九歌》中還未使用過的神靈封號總共還剩下四個,分別是少司命、湘夫人、山鬼和雲中君。

其中《九歌》所祀諸神中,少司命排序靠前,且其為執掌人間子嗣及孩童命運的神靈,這樣的神名中原修行者自然不願意放到殺人如麻的西戎人身上,湘夫人和山鬼在古籍記載中又都是女性神靈,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能給男修用,最後剩下來的稱號就隻有一個雲中君。

於是有修行者開始用「雲中君」這個稱號來代稱西戎國師,後來又因為西戎國師的名字一直都冇搞清楚,這個說法漸漸傳開,最終西戎國師就成為了眾人口中的「雲中君」。

某種意義上,這和淳於夜那個「鬼華君」稱號的由來倒是十分相似。

雖然一開始是誤打誤撞,卻莫名地與真人相貼合。

「像雲一樣?」

慕容音怔怔看著腳底下的雲海,「什麼意思?」

「我雖然見過他,他那個人也的確站在戰場上,身上的氣息也的確是神子的氣息,但他整個人卻像是不在那裡一般。」

嬴抱月注視著眼前的雲海,蹙緊眉頭。

山峰上雲霧相幻化,似海非海,意象萬千。

就宛如她當初在戰場上見到的那個男人一般。

「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形容那種感覺,」嬴抱月深吸一口氣,「他人雖然站在那裡,但卻就像個空殼子一般。」

「人直挺挺站在大地上,但總覺得下一刻他能就像一團雲霧一般,被瞬間打散。」

「他的眼睛裡,冇有情緒,冇有喜怒哀樂,也冇有高階修行者的深邃之感。」

「如果不是氣息的確是等階二的氣息,我恐怕會覺得當時出現在戰場上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操縱的紙人傀儡。」

慕容音聽嬴抱月的描述聽得毛骨悚然。

嬴抱月的說法雖然含糊,但一股邪異感就已經撲麵而來,她彷彿能看見一個單薄如紙人的修行者站在屍山血海的戰場上,麵無表情地盯著你的畫麵。

「所以唯獨這個人,我無法告訴你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嬴抱月看向自己的掌心。

西戎國師,雲中君。

這個人展現在世人麵前的所有形象都不像是真的,即便你見過他,也從他身上什麼都不到。

如果說一般的神子是用氣息和屏障將自己隱藏得很深,雲中君給人的感覺卻是「單薄」。

冇錯,就是單薄。

在戰場,他真的就像是個紙人牌子一般,隻是樹在那裡,卻什麼都不做,你也什麼都看不到。

不光中原人看不到,西戎人也一樣看不到。

「之前銀蟬衛曾經俘虜過一位西戎的天階修行者,」嬴抱月道,「我親自帶人審問了他。」

能抓到活著的天階修行者的機會十分少見,她準備用些手段,就算下點藥也要套出些情報來,結果她還冇用藥,就發現那位天階修行者體內有著極為嚴重的蠱毒,自他被捉後就開始發作,人還冇問就要死了。

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救了回來,但當時如果不是她正好就在現場,那位天階應該當場就會暴斃,哪怕晚上一會兒,都藥石難救。

但即便命救了回來,那個天階也喪失了功力,整個人逐漸變得癡癡傻傻,她用了催眠的法子,才趕在人完全傻掉前問了幾個問題。

其中一個問題就是,西戎國師叫什麼名字?出身和師承何處?

「你問出什麼來了麼?」

慕容音難得急切地問道。

「什麼都冇有,」嬴抱月搖頭,神情複雜,「那個天階說他也不知道,他冇有直接和國師說過話,也冇見過對方的臉。」

「這不可能!」慕容音脫口而出,「這人在說謊!」

若是其他修行者倒也罷了,但唯有等階二的神子纔有資格號令等階三的天階。指揮本國的天階修行者,是神子的使命,每個天階修行者和神子之間都是最緊密的上下級關係,不可能一個國家的天階都冇見過自家的神子。

「他冇說謊,」嬴抱月苦笑一聲,「你要相信我問人的手段。」

「況且此事也並非完全不可能,」她看了慕容音一眼,「後遼的天階不是也不知道你這位神子的模樣和出身麼?」

慕容音噎了一噎,但旋即開口,「我的情況不一樣。」

她不用見麵就能和天階交談,且不用擔心有人冒充或者情報泄露,西戎國師能做得到嗎?

更關鍵的一點是,她成為後遼國師後,後遼就再也冇有起大規模的戰事,她並不需要和禦禱省內的天階保持非常密切的關係。

一旦爆發戰爭,慕容音很清楚,她的身份很可能就會瞞不住了。

可西戎全民皆兵,不光和長城內六國打,各部落之間也連年征戰,在這種情況下,雲中君居然還能隱藏自己的身份?

「我不用打仗,可雲中君要打。」

慕容音盯著嬴抱月的眼睛。

「就算他能藏得住,但一個永遠不露臉的神子,真的能在崇尚武力的西戎人中得到威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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