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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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淳於夜的笛聲隻是讓耶律朗看見幻覺,此刻笛聲響起後,嬴抱月意識到,耶律朗已經徹底變成了淳於夜的傀儡。М

哪怕手無寸鐵,但耶律朗畢竟也曾是高階修行者,如果耶律華不抵抗,耶律朗能生生將手指插入兒子的咽喉。

「父……」

看見耶律朗身體的異狀,耶律華幾近失神,麵對耶律朗刺來的手指他本能地想要反抗,但就在這時,一個鬼魅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血毒無解,你敢動,你父親立刻就毒發!」

血毒無解?

耶律華呼吸一窒,原本速度最快的雷法者,渾身動作都僵住。

該死!

嬴抱月也聽見了淳於夜的耳語,她來不及和耶律華解釋,再次伸手去抓耶律朗的手腕,但這一次耶律朗忽然變得力大無窮,這簡直是瘋子纔有的力氣,嬴抱月耳邊聽見筋肉撕裂的聲音,耶律朗的手指無法控製地向前直直插去。

事態一時間極為混亂,李稷孟詩都搶上前,嬴抱月手被揮開,她向後一按,忽然手掌下傳來尖銳觸感。

「華兒!」

馮燕一聲尖叫,李稷和孟詩同時向前伸出手,說時遲那時快,兩人忽然一怔收了劍氣。

馮燕睜大眼睛,愣愣看著耶律朗的手停在耶律華咽喉前一寸,僵在半空中。

嬴抱月氣喘籲籲跪在兩人身後,鬆開停在耶律朗脖子後的手。

在她的指尖寒芒一閃而過,一根針正插在耶律朗的脖子上。

「這是……」

耶律華一怔,發現這居然是之前拓跋良娣用來控製他父親的針,當時這女人被擊飛後他順勢拔出這根針丟在地上。

嬴抱月不知是從哪找到了這根針,將其插入了耶律朗脖子上。

在銀針的針尖下,原本耶律朗脖子皮膚下遊動的條索狀物事忽然平息了下來。

「哦?」

淳於夜將竹笛從唇邊拿下,挑了挑眉,「你居然知道刺哪裡。」

想當初他教拓跋良娣給耶律朗下毒都花了整整三個月,讓她找準用針位置更是又花了三個月,和嬴抱月比起來,其他人還真是蠢笨。

剛剛那集中精神的一針耗儘了所有心力,嬴抱月嘴唇有些發白,她微微抬起頭,望著淳於夜聲音冰冷。

「這是蠱術不是麼?」

「你以笛聲放蠱,控製了北魏王的動作。」

西戎人果然做了兩手準備,耶律朗身上不僅有血毒,還被下了蠱。

之前在耶律朗脖子上遊動的那些條索狀物事就是蠱蟲。

淳於夜正是通過笛聲催動耶律朗體內的蠱蟲,以此來控製耶律朗的行動。

隻是蠱術誕生於山海大陸的西南地區,和西戎簡直離得十萬八千裡,怎麼西戎人會掌握蠱術?

嬴抱月定定注視著這個有著翠綠眼眸的少年。

他,到底是什麼人?

「蠱?」淳於夜一臉無辜,「你如何證明我放了蠱?剛剛那明明都北魏王自己的舉動。」

「他可是以自己的意誌要殺了北洵郡王呢!」

「你胡說!」

耶律華牙關咬得咯吱作響,然而此時他麵前忽然響起一個虛弱的男聲。

「華兒?」

這是耶律華熟悉的呼喚,但一聲呼喊不讓人有絲毫驚喜,對他而言反而是最深的噩夢。

耶律華僵硬地抬起頭,看著對麵男人褪去血色變得溫和起來的目光。

這是他熟悉的,他父王的眼神。

聽到耶律朗這一聲喊,原本戰戰兢兢的北魏群臣也都抬起頭來,麵露驚喜。

「陛下?您恢復神智了?」

隻要耶律朗恢復神智,他們做什麼那都是君王授意,有大義名分。

糟了。

嬴抱月心頭咯噔一聲,蠱術能直接控製人的**,也就是說淳於夜已經不需要控製耶律朗的心神了。

讓耶律朗在清醒地狀態下殺死兒子,比他不清醒的時候更能服眾。

「華兒?寡人……」

耶律朗緩緩直起身體,向耶律華伸出手去,「你怎麼……」

「滾開!」

然而這時原本在一邊的馮燕忽然爬過來,像老母雞一樣把耶律華護在身後,「別碰他!」

「王後孃娘!你怎可如此無禮!」

有老臣喝道,不少衛兵紛紛衝向耶律朗身邊,向馮燕母子亮出刀兵。

淳於夜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薄唇微動。

耶律朗喉中發出赫赫聲,忽然伸手攥住了自己的脖子。

「陛下!」

耶律朗愕然看著自己的手,忽然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寡人……」

他原來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了。

周圍有兵士衝上去想要阻止,但他們上前一步,淳於夜的笛聲就急促一絲,耶律朗的手也就收緊一寸。

這唬的周圍衛兵和臣子無一人敢上前,畢竟誰都擔不起北魏王的生死。

手掌一點點收緊,耶律朗的臉色逐漸變得鐵青。

「住手!」

耶律華忽然從地上爬起來,執劍指向淳於夜,「你到底想要什麼!?」

這麼下去他父親會死的!

西戎人如果早想殺他父親,何需弄這麼多花樣。

淳於夜嘴角露出笑意。

「很簡單,」他放下竹笛,瞥了一眼站在耶律朗身後一直在等待時機的嬴抱月,「讓其他人退後,隻留你在你父親身邊。」

「莫華,不行!」

「華兒,不可!」

馮燕立即喊道。

淳於夜一笑,再次拿起竹笛。

「都退後!」

耶律華咬牙喝道,「全都退後!」

看著耶律華痛苦的眼神,嬴抱月在心中嘆了口氣,向後退去。

但就在眾人退後之時,冇人注意到,有一顆小水珠,在耶律朗脖子後的那根針上落下,順著針的位置流入他領子中。

所有人都退後了三丈,人群圍成的圓圈裡,就隻剩下耶律朗和耶律華兩人。

「好了,這下請光華君上前吧。」

淳於夜微笑道,「你也很久冇和你父親這麼單獨聊聊了吧?」

耶律華麵無表情,一步步向他父親走去。

看到他走過來,耶律朗眼中忽然也露出了恐懼。

「華兒,你別過來!」

「老人家還是閉嘴的好,」淳於夜眸光一冷,耶律朗雙手頓時再次收緊,他被勒得說不出話來。

「爹!」

耶律華猛地衝上前,拉住了耶律朗的手。

他轉身憤怒地瞪著淳於夜,「我已經聽你說的做了,還不住手!」

「好啊,」淳於夜嗬嗬笑起來,「畢竟接下來纔是重頭戲。」

笛聲低鳴,耶律朗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鬆開,笛聲一揚,耶律朗的手忽然攥上耶律華的脖子。

「華兒!」

馮燕一聲悲鳴,耶律華隻覺得眼前一黑。

「父王……不,爹……」

在模糊的視野裡,他隻能隱隱綽綽看見自己父親的臉。

看到父子相殘的一幕,不少臣子都別過頭去。

不管怎麼說,父殺子,至少比兒弒父要名正言順。

耶律朗殺了兒子,他們還能奉他為王,但如果耶律華殺了父親,他們是不能將弒父之人扶上王位的,否則在史書上都要遺臭萬年。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這在我們西戎可是挺常見的事呢,」看到耶律朗絕望的眼神,淳於夜笑起來,「草原上哪匹老狼不用掐死幾匹小狼,今天隻讓你親手掐死一個兒子,也不算什麼。」

「你……」

耶律朗的手劇烈顫抖,但他卻無法控製自己的手。

「嘖嘖,你看我們多貼心,」淳於夜擊掌,「你這兒子這麼厲害,遲早會成為你的政敵,還不如趁早除去。」

說完他笛聲陡然尖銳,耶律朗的手瞬間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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