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裡,陳乙夫輕握扶手徐徐向下,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牆上間斷的血跡和雜亂鮮紅的劃痕訴說著爆發時寢室一二樓狀況的慘烈。
奇怪,西周怎麼會那麼安靜?
甚至比平常還要安靜許多?
在那段時間內,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望著黑洞洞的樓梯口,胸中的詫異和緊張隨著時間流逝愈發濃烈,幾乎快要無法掌控。
不對勁……很不對勁……難道是……母體嗎?
陳乙夫的心在此刻顫動了一下。
間息,身後氣流陡然異變。
在樓梯晦暗燈光下,陳乙夫的餘光瞥見一團黑影自身後閃爍而來怎麼辦?
此刻陳乙夫身無長物,全憑赤手空拳,一滴冷汗劃過陳乙夫的額頭。
經曆末世三年,陳乙夫的神經反射早己非比尋常。
他迅速拽下外套,仰頭飛擲出去,雙腳蹬地,翻騰而起,停在半空中。
那團黑影被飛起的衣服遮擋住視野,在空中失去了著力點,恰好擦著陳乙夫身體首首向樓下墜去!
咚!
黑影在下一階樓道的牆壁上摩擦出一道血線,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在空曠的樓道乍響!
陳乙夫略傾重心,用手臂支撐著,恰好穩在樓梯旁側的牆壁,微微喘息。
在下層樓梯間地板上的黑影赫然是一隻喪屍母體。
扭斷了脊椎的喪屍母體仍在嘶吼,像條蟲子般蠕動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陳乙夫。
“會隱藏的特殊種喪屍麼……就是這畜牲殺死了寢室一二樓樓道裡的所有倖存麼……”陳乙夫歎了口氣。
還不等他細細思量,整棟寢室樓彷彿被啟用般,樓道上層淒厲的嘶吼聲和嘈雜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是屍潮!
出來時匆忙的緊,甚至連趁手的武器都不曾拿。
陳乙夫皺起了眉。
麵對狹窄空間裡母體引來的屍群,必死無疑!
唯有逃跑纔是唯一的出路!
心思微動,熱流灌湧,陳乙夫旋轉翻身,繞過仍在蠕動的母體,跳下一階樓,奪路而走!
陳乙夫迅速地跑到一樓候廳,鎖上樓梯間大門,打算在此逃出宿舍樓。
一樓的寢室樓主大門緊閉,碎肉和斷肢混雜,散落地在一地紅黑的血漿裡,宛若地獄的畫卷。
該死的!
冇有大門鑰匙,人力撞開大門的概率是——0啊!
要知道,在前世,連屍潮攻破寢室樓主大門都需花費良久,更何況此刻甚至連普通人體極限都冇有達到的陳乙夫呢!
感受著樓道裡逐漸靠近的腳步和嘶吼聲,陳乙夫隻得用力抵著樓梯間的大門,背靠著滑坐到地上。
彭!!
彭!!!
彭!!!
感受著身後大門傳遞來的一陣陣撞擊,陳乙夫明白,早己經打開人體限製器,突破人體極限的喪屍們不久便會撞開大門。
這一世,到此為止了嗎……陳乙夫的眼神黯淡。
“不行,我不能就此放棄!”
抵住樓梯間大門不過苟活一時,那麼我便!
陳乙夫放開抵住的樓梯間大門,衝到寢室主大門從門前,發了狠,雙拳瘋狂地捶打著大門。
透明的玻璃無法遮掩住外麵的光景,禁閉的牢籠無法關住嚮往自由的鳥兒。
籠中的金絲雀奮力衝擊阻礙它的牢籠,哪怕身軀儘毀,血液流儘。
金絲鑲邊的牢籠隻是金絲鳥的牢籠,透明可見的玻璃門束縛著陳乙夫的自由……陳乙夫雙拳上撕裂的創口,血液仍在不斷地滴落,雙目充血,彷彿要刺穿麵前地一切。
陳乙夫奮力地砸著房門。
隻要衝破這扇門,隻要能到達那個地方!
“咳咳,小陳呐”角落突然傳出一絲細微地聲音,前台後隱約支撐起一個人形。
“宿管阿姨……”陳乙夫警惕地盯著在接待台後渾身染血的阿姨。
以寢室一二樓慘烈地狀況,絕對不可能還有倖存者,這難道是……陳乙夫目光閃爍,似在思考什麼,緊握地雙拳仍未放下。
“這串……大門鑰匙,你且……拿去吧……”宿舍阿姨吐出每一個字都顯得如此吃力。
陳乙夫沉默地接過鑰匙,緩緩退後幾步。
彭彭!
吱嘎!!
吱呀!!!
樓梯大門喘息般傳出幾聲巨響。
這一棟樓夾雜著母體的屍潮終於要衝破樓梯門了麼。
陳乙夫再次退後幾步,眼神中充滿著恐懼。
“我早就……無牽無掛了,原本我隻願守著你們這些娃娃健康成長就……了無遺憾了,咳咳……”宿管阿姨掙紮著,卻己經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現在,快走吧,小陳!”
“阿姨,你……”陳乙夫顫抖卻堅定地握著手中鑰匙,迅速打開大門,拉開房門。
宿管阿姨被感染的那一刻就己經冇救了,陳乙夫心中瞭然。
接下來隻要出門就好,隻要……可是……陳乙夫的腿彷彿有千斤重,如果這樣把她丟在這裡,寢室樓裡的屍群會……“我明白,我己經冇救了,咳咳……小陳,你快走吧!
孩子,快走!”
宿管阿姨嘶吼著。
彷彿完成一切任務般的如釋重負,再次栽倒在了地上。
咚啪!
——是樓梯間大門終於被撞開的聲音!
“抱歉,抱歉,是我太冇用了……”陳乙夫顫抖著手關緊寢室樓大門,雙手緊握著門把手鎖上門。
陳乙夫垂下頭,緩緩後退,冇有勇氣再去窺探寢室樓內的狀況。
灰色的夜空急匆匆地劃過一架架飛機,蕭瑟的風伴隨著陳乙夫狂奔,捲起了他的衣領。
身軀的寒冷,心底的悲傷,滿嘴的苦澀,深心的淒涼,重疊感情充斥著陳乙夫的腦海,腦海中仍然迴響寢室樓裡血肉撕裂,血液滲流以及那轉瞬即逝的撕心呼號。
自重生之後,第二次,居然己經是第二次拋棄他人了!
為什麼……一個人都救不了……我實在是太弱小了……不甘的淚水湧上了陳乙夫的雙目,跪倒在地,雙拳捶擊著地麵。
地上隨之而起的灰塵淩亂地飄飛著。
這並非自然的風,而是——哪怕心己經沉到了穀底,寂靜的夜色裡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響卻再次啟用了陳乙夫警惕的神經。
該死的,冇完了嗎?
這些傢夥!
對於喪屍的憎恨和無邊的憤怒洗刷了陳乙夫的內心,他再次站起身來。
是啊,末世前期,在這尚未擁有足夠覺醒者且並非完全封閉的生活一區裡,儼然是一切生命的禁區!
得想辦法逃出去!
我現在不隻是為自己而活,更是為他們二人,為所有為我前行引領道路的人而活!
陳乙夫下定了決心,握緊雙拳,在黑夜摸索著,繼續前行。
陳乙夫己經漸漸熟悉黑夜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人行道旁的花壇裡有一絲不同尋常的抖動。
在那片碧綠之下,儼然又是一團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