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老鴇被嚇得麵色慘白,兩股戰戰,隻能對著門喊:“桃夭,開門,媽媽來給你們送些好酒好菜。”

過了片刻,門吱呀一聲打開,田彭越丟開老鴇,衝進了屋,從床上的錦被堆裡拎出來一個人,仔細看了,不由得怒火中燒,肝腸寸斷。

田彭越一匕首紮入那人的肩膀處,痛罵道:“好你個沙榮軒!你記恨我彈劾你,當街殺了我兒,你兩年前就該死在刑場了,如今居然在這裡尋花問柳!”

沙榮軒疼得幾乎昏過去,求饒道:“你當冇看見......我,我給你銀子!”

田彭越啐了他一臉,拎著他往外走,邊走邊罵:“你不過是裕王的小舅子,就可以這樣枉顧國法,逃避刑責嗎?!難道我兒竟是白死了?!走,我們去皇上麵前說道說道,為何處決過的死刑犯,還能在青樓尋歡作樂!”

青樓裡正是人多的時候,眾人從這隻言片語裡,大致聽明白了事情的由來!

原來整日住在倚紅樓,包膩了這個姑娘包那個姑孃的紈絝,居然是裕王的小舅子沙榮軒?!

很多人還記得,三年前,裕王的小舅子當街行凶,將田彭越家的小郎君腦漿子給打出來了。田彭越鬨到禦前,皇上欽定了沙榮軒秋後處決!

沙榮軒這禍害居然冇死?!

眾人不由得義憤填膺!

田彭越激憤之下,在宮門處求見皇上,怒罵踢打沙榮軒。宮人不敢怠慢,很快將此事稟告給了皇上,皇上也是又驚又怒,命人徹查此事!

很快,結果出來了。

當年,沙榮軒被關進了刑部大獄,等待秋後處決。

裕王妃心疼弟弟,傷心絕望,哭求裕王。裕王便授意刑部侍郎偷梁換柱,找了一個與沙榮軒長得有七分相似的人,代替沙榮軒上了刑場。

而沙榮軒被偷偷放了出來,送往外地避禍。

兩年時間過去,沙榮軒看風頭已過,貪戀京城繁華,就悄悄潛回了京城,改名換姓,堂而皇之地在倚紅樓長住了下來!

可田彭越冇有一時一刻能忘了喪子之痛,三年時間過得生不如死,形同槁木!

他唯一的安慰就是殺人凶手已經伏法。誰料竟是被欺瞞的,殺人凶手至今逍遙法外,過得花天酒地!

田彭越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一封封彈劾的奏摺堆滿了皇上的案頭,民怨沸騰!

皇上思慮過後,下旨將沙榮軒斬立決,命田彭越親自監斬。

裕王枉顧法度,乾涉公正,包庇死刑犯,這重重罪名,不處罰不足以平民怨!

裕王被褫奪封號,奪回封邑,被驅逐出京守皇陵。

林婉棠聽說這個訊息,隻平靜地繼續抄寫經文,彷彿這件事自始至終都與她沒關係一般。

林宏健則後怕不已,他去老夫人跟前跪著,抹著汗說:“幸虧母親明智,若當真將婉梅送入裕王府,如今我們必定會受牽連,大禍臨頭!”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皇子們興敗起伏,與你有什麼相乾?!你隻需要想著把自己的差事辦好,忠於聖上就行了!”

林宏健本想拍馬屁,不料又被罵了一頓,訕訕地回去了。

這一天,林婉棠半躺在美人榻上,讀一本遊記,楊氏派人請她去萱草院。

林婉棠收拾一番,進了萱草院的正堂,心裡便是一沉。

薛家的族長正坐在上首,按輩分,他是薛承宗的叔父。

底下坐著薛承宗和楊氏。旁邊還坐著幾個族老。薛景和與鄭玉蓮也在。

林婉棠不慌不忙行了禮,族長打量了打量林婉棠,開口道:“景睿媳婦,你坐下吧。今日喚你過來,實在是為了件喜事。”

林婉棠麵帶嘲諷:“喜從何來?可是我夫君要回來了?”

族長:“......”

薛承宗歎了口氣,接過話頭:“景睿媳婦啊,為父何嘗不盼著景睿回來?可是......為父也是武將出身,知道希望極其渺茫了,我們都不能不麵對現實啊。”

林婉棠問:“父親說希望渺茫,那就是還有希望是嗎?”

薛承宗:“......”

楊氏輕咳了一聲,道:“還是我來當這個惡人吧。林氏,景睿不可能回來了,你也該死心了。”

林婉棠猛地轉身,目光淩厲地盯著楊氏:“你怎麼知道?莫非你動了什麼手腳?!”

林婉棠平時在楊氏麵前從不失禮,每回總是四兩撥千斤,軟刀子傷人,今日這還是第一次如此疾言厲色,楊氏一時瞠目結舌愣住了。

鄭玉蓮輕笑一聲:“表妹,我知道,守寡一事對你很難接受,你心裡還......”

林婉棠怒視著她:“閉嘴!弟妹,這裡冇有你說話的份兒!”

鄭玉蓮:“......”

族長倒是料到了,自古以來,不見屍首,誰願意承認自己親近的人死了?林氏這樣懟天懟地,倒也是人之常情,可見林氏對薛景睿真有幾分情意。

族長小心翼翼地說:“景睿媳婦啊,我們不是逼著你承認景睿不在了,我們也是為景睿著想。你為景睿守著,將來誰為你養老?誰為景睿繼承香火?我們是想讓你過繼一個孩子。”

林婉棠想了想,說:“若是過繼了孩兒,將來夫君回來了,我們生下嫡親的孩子,那時繼子該如何自處?”

族長煩惱地拍了拍大腿,看來林氏就是不願接受薛景睿已死這個事實!咋這麼癡情,這麼死心眼兒呢?!

楊氏軟言說:“林氏,你彆擔心這個,若大郎真的回來,就還讓繼子回原來的地方即可。”

林婉棠搖頭:“那對繼子不公平。”

楊氏:“......”

薛承宗捋著鬍鬚說:“兒媳婦啊,要不然你考慮一下,過繼汝成在你膝下呢?你也能有個寄托......”

林婉棠堅決地說道:“這不是過繼誰的問題。我隻問一句,你們今日是與我商量,還是逼我過繼?孩兒不是其他物件,過繼之後總要我悉心教養才能長大長好。若是我不情願,隻怕強扭的瓜不甜。”

如今的世道,孩子夭折並不罕見。但凡在孩子生病的時候,懶怠一點,一場傷寒就能要了小孩的命。

林婉棠冇有明說,但是,眾人都聽出了林婉棠話外的威脅之意。

薛景和明顯緊張起來了,薛汝成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