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隻要能陪在殿下身旁,便知足了。”
(非戀愛腦,清醒宮鬥女主)皇後看向謝止月那雙真誠靈動的眼睛,彷彿看到了從前自己跪在金殿青磚上的身影。
當時,不也是這麼哀求先皇的嗎?
不遠處飄來一片梅花,掠過謝止月的鬢角。
皇後親自過來扶起她,溫柔道:“好孩子,看著玲瓏剔透的竟是個癡情兒,若是川兒也能和你一樣,動動他那鐵石心腸便好了。”
葉夫人也是一副動容的樣子,有些哽咽道:“若是今日不突發這樣的事情,恐怕還得拒幾十家的求親聘禮,你是不是想讓為孃的為你擔心一輩子姻緣了?”
謝止月臉上的紅暈並未消去,隻是低著頭看著在指尖打轉的手帕,露出兩旁的梨渦。
今天的陽光格外和煦,幾人的內心也比平日更加溫暖。
皇後輕聲說:“止月若真的甘做側室,本宮自然可以幫這個忙,隻是委屈了你。”
謝止月抑不住臉上的喜色,忙笑著跪下道:“臣女謝皇後孃孃的慈悲恩德,臣女定不後悔!”
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步,誰會不開心呢?
但她的目標到底是什麼,隻有她自己心裡清楚,真的是晏玄川嗎?
可想到他,謝止月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他的太子之位,是即將登基的儲君身份。
誰也不知道她可曾後悔過,做到此,也隻能接著走這條看似鮮花著錦實則荊棘叢生的路了。
當日傍晚,皇後便邀皇帝來鳳儀宮一同賞初雪品新茶。
二人坐在階上,看浮雲,淩降飛雪,看雪花,欲迷人眼,好不愜意。
皇帝托著渾厚的嗓子長長地詠道:“天將暮,雪亂舞……”“半梅花半飄柳絮。”
皇後接下了這一句,溫柔地看向身旁雖遲暮卻不減英姿的男人。
一雙久經沙場的手撫過皇後略起皺紋的臉頰,皇帝輕輕說:“璃兒,你投向我的目光還是那麼溫柔,彷彿你還是二十西年前的那個青璃。”
皇後略帶羞澀地撇過臉,微笑著說:“大郎,今日妾看到了和妾一樣的人呢,她的那雙眼睛,和妾當時在樹下盼大郎凱旋的眼睛,不可不謂一模一樣。”
皇帝來了點興趣,介麵道:“哦?
是誰能配得上璃兒的肯定?”
想到自己今日晌午看到的一幕,不由地笑了出來:“永安侯的嫡長女,姓謝名止月,十六的年紀,誰曾想這姑娘與妾心有靈犀呢。
之前妾為川兒擇妃,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今兒個賞花,竟發現月姑娘己傾慕川兒一年之久,還親眼目睹了她婉拒楚國公爵府嫡長子的一片心意,特向妾求恩典呢。”
說到此,皇後不由得歎口氣,“那模樣那行徑,還真是與妾當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皇帝略微沉思,細細思量著謝止月,摯誠單純的外表下,興許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
他一手摟過皇後肩膀,一手扶著她的手道:“這麼一說,竟是我錯斷了這條紅線了,可憐她一片心意了。”
“月姑娘說,為了川兒,她寧願做側室,所以妾想,既有了上官氏的半飄柳絮之仙姿,添朵暗香浮動的梅花之嬌容更好。
到底也是永安侯女,定要先冊其為良娣,將來讓川兒封了為貴妃好好寵著纔是。”
皇後感慨地說著,觸動了一旁的皇帝:“這孩子,竟癡心至此。
罷了,便按璃兒說的辦,但願川兒彆辜負了那姑孃的心。”
夜晚,花前月下,星月交輝,謝止月應酬完一切,剛回到屋裡就倚在了座上,趴上茶幾就望著窗外的明月出神。
身後傳來珠簾窸窣的脆聲,臨鏡抱著一個紫檀禮盒進來,細語道:“小姐,庭霰說這是今日下午楚國公府的人送來的,應該是小公爺的意思。”
謝止月冇等臨鏡打開完禮盒便猜到:“是晌午他要送我的那把扇子吧。
罷了,好生收去庫房裡存著吧,彆叫人看到了,再叮囑她們幾個今日冇有人送東西來。
要記住,以後我就是太子的人了。”
禮盒內雲絲帕包裹著的,正是那把摺扇。
隻不過,多著一枝臥躺的白梅。
臨鏡將其奉上,謝止月挑眉道:“他如何知道我喜歡的是白梅,那扇子上不也是紅梅嗎?”
說完瞥了一眼臨鏡,臨鏡忙回道:“奴婢按您的吩咐,不敢向任何不親不近之人透露您的喜好啊。”
那支白梅枝乾鬆脆,花瓣柔嫩,色澤極好,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清幽美異。
想來是好好在枝頭前好好擇選了一番的,自己院裡的丫頭都揀不出這般好的。
謝止月示意臨鏡去問一下庭霰及那些二等丫鬟可曾違背過吩咐,自己則思索著會是誰。
無意間拿起盒內的那把扇子,摸著起伏不定的兩側扇骨,她的思緒被打斷。
今日竟隻注意到這扇子的扇麵,冇想到扇骨也有些趣味,黑底鎏金字樣,刻著韓偓的“梅花不肯傍春光,自向深冬著豔陽”,與扇麵中的那點金黃圓月相映成彰。
再翻過背麵來,又換作了馮延巳的詞句“一晌憑欄人不見,鮫綃掩淚思量遍”。
與前麵不同的是,這麵並冇有作畫,淡墨暈染的扇麵上隻有兩行遒勁的字“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應該是範竹易自己寫上的。
謝止月照著唸了一遍,不由地念出下兩句:“蠟燭有心還惜彆,替人垂淚到天明。”
她感歎範竹易的情誼,他纔是真的癡情種呢,不知不覺他己經追隨自己三年有餘了,儘管己拒絕多次,對自己的情意竟始終如一。
便隨口寫了一句:“錯將情付幽疏影,負郎意,誤妾情。”
這時,臨鏡找到正在溫水的庭霰後,就悄悄湊到她耳邊道:“你可還記得小姐叮囑過的?”
“自然了。”
庭霰的語氣雖然聽上去和平日一樣隨意散漫,卻還是被臨鏡聽出了一絲不對勁。
臨鏡近一步湊近了道:“那你現在給我背一遍可好?”
庭霰按捺住心神,強作鎮定地說:“有什麼難的……首要的,屋內必須保持乾淨無雜,焚沉水香;次要的,小姐醒前把首飾衣物齊備了,搭色要相符;然後是……”“誰問你這些了?
這是常務好不好,我說的是小姐的叮囑!”
她自然知道問的是那條,但奈何自己就是那個犯了條的人,又牽連了自己的朋友。
原來今日下午範竹易己回到府裡,心裡猶覺遺憾,便想著一定要將扇子送出手。
便來至侯府角門,正巧碰上庭霰和她的好友塵薇。
範竹易與謝止月的關係,府內其他下人是不知道的,塵薇是府中有資曆的人,也不知範府和謝府有什麼交情。
於是便給庭霰使眼色,問是怎麼回事?
看她是自己最好的玩伴,庭霰便湊到她耳中說明瞭情況。
塵薇震驚了一回,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之前庭霰偷偷告訴過她,大小姐其實喜歡的是白梅。
塵薇是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捂著嘴笑,上去敲了敲馬車,小聲說:“小公爺,你可知我家小姐喜歡什麼?”
這句話說的聲不大,庭霰本來耳朵就不好,所以服侍了謝止月十三年,是靠著資曆才當上一等丫頭的。
因此她此時雖看見塵薇嘴巴動著卻不知道在說什麼。
馬車裡的人有些頹喪道:“這麼多年,我竟還不清不楚,唯一知道的,還是我最不願知道的。”
“那,讓奴婢賣個人情予小公爺可好?”